摘要:
1. 隈研吾以自然景观的融合为特色,运用天然建材,结合水、光线与空气,创造温馨与美的“负建筑”。
2. 与“强建筑”相比,“负建筑”是无中生有、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3. 如果建筑看起来优雅而不谦虚,那是建筑设计最糟糕的情况。
4. 建筑自身存在的形体是可耻的。我想让建筑的轮廓暧昧化,也就是说,让建筑物消失。
▲向日葵为灵感 - 北龙町市立托儿所
其实,早在1964年东京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幼年的隈研吾参观丹下健三所建的代代木室内体育场时,就深受该建筑物震撼。从那时起,他便怀抱了日后希望成为职业设计师的梦想。大学时代师从原广司、内田祥哉,研究生时曾穿越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研究调查部落村庄,致力于学习这种原始美。
▲挪威希恩的新易卜生图书馆
直至今日,隈研吾成为日本建筑界领军人物,他设计的建筑遍布全球二十几个国家,曾获得国际石造建筑奖、自然木造建筑精神奖等国际大奖,著有《十宅论》《负建筑》等作品。隈研吾一直致力于设计符合各国风土人情以及特有环境的温和建筑物。除此以外,还致力于研究在建筑物中运用除钢筋水泥外的新素材,追寻工业化社会后建筑物应有的理想形式。
▲上海虹桥展汇
近日,著名建筑网站Architizer与隈研吾聊了聊过去几年他的建筑思想及其公司工作的演变。
Q
Joanna Kloppenburg(JK):
您之前已经提到过,在20世纪,人们失去了对自然的尊重,这从当时的建筑中就可见一斑。关于工业化前社会的价值观如何成为对您的实践的不可或缺的考察,以及2011年海啸如何影响这种思维的方式,您能否多说一点?
▲深刻影响隈研吾的建筑——代代木国立体育馆
▲阳澄湖游客集散中心
A
隈研吾:
其实曾经,我也是西方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追随者。1964年日本举办奥运会,东京建起了一批宏伟壮观的建筑,我尤其被其中由丹下键三设计的代代木国立体育馆吸引,萌生了日后当建筑师的念头。但随着泡沫经济的破灭,加之1995年1月日本发生阪神大地震等一系列灾难,我意识到,即使再高达宏伟的“强建筑”,面临天灾人祸也变得脆弱不堪。这些“强建筑”无一例外不是建立在“建筑为主、环境为辅”的基础之上。从一开始,建筑就背负着必须从环境中突出自己的可悲命运,而20世纪的建筑思潮,就更是强化了建筑与环境的割裂。
之后12年,我离开东京建筑圈,在一些偏远地区工作。这段时间,我慢慢深入接触到各种天然材料、各地的建筑传统以及工艺。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了传统建筑的伟大之处,提出了“负建筑”理念——把建筑作为配角,把环境放在主要位置。与“强建筑”相比,“负建筑”或许更能经得起冲击,而更为重要的是,能让失去安全感的现代人感受传统建筑的温情。“负建筑”不是失败的建筑,而是无中生有、以柔克刚,表面上是对“强建筑”的一种示弱,实际上却是以退为进。在日语的语境里,“负”还有“适宜”的意思。
▲WOOD / PILE冥想小屋-慕尼黑
Q
Joanna Kloppenburg(JK):
所以对您来说,寻找当地的社区成员或工匠参与自己的项目设计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吗?
A
隈研吾:
是的,我希望能够邀请当地人参与到我的每个项目中来。在公共项目中,我们经常会和当地人一起举办关于实际设计的研讨会,他们的参与会给建筑带来活力。在建筑建成之后,每个参与设计过程的人都非常乐意使用这个建筑,那么我们就可以让更多的游客来参观这个建筑。
长冈市政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和当地人开了很多次研讨会,并让孩子和老人参与到项目的开发中来。项目建成后,有很多很多的游客来参观。一年内,近120万人参观了该市政厅,这对于这种公共建筑来说是非常令人惊讶的。
长冈是一个只有30万人口的旅游型小城市,我们将这里的市政厅塑造成了一个带有顶棚的开放广场,人们可以经常在此聚集、相遇。由于市民对于它的满意度非常高,使用频繁,也让这幢建筑有了极大的活力。
▲长冈市政厅
Q
Joanna Kloppenburg(JK):
那么,您如何在需要大量工程工作的大型项目(例如2020年东京奥林匹克体育场)中延续这种方法?
A
隈研吾:
与工程师的协作始终非常重要,并且从项目一开始就要让工程师参与。2020年东京奥林匹克体育场项目的开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在第一阶段,我尝试尽可能多地为工程师们提出构想。
例如,我问工程师如何尽可能减小建筑物的尺寸,然后当他们了解我的想法和理念时,我们终于能够将建筑物的高度从Zaha Hadid第一个计划的75米降到我的计划的49米。通过与工程师的通畅沟通,我们大大减少了建筑物的体积。一些建筑师从他们对建筑物形状的想法开始,然后才和工程师讨论结构,但是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我们应该从结构的讨论开始。
▲2020年东京奥林匹克体育场
我们新的体育场设计方案是一个有3层看台,大约有8000个座位,采用了钢木混合结构的建筑。成本估算为大约15亿美元,比之前Zaha Hadid建筑事务所设计方案的21亿美元少很多。
在Zaha Hadid的设计方案超出预算及规模之后,新设计方案的建筑高度较低,采用了下沉式的表面场地,并且参考了日本寺庙建筑的轻型木结构风格。
立面由重叠的多层屋檐组成,每个屋檐的下方都覆盖着小直径的百叶窗,目的是以适当的现代方式表达日本建筑中美丽屋檐的传统。屋顶的桁架结构结合了钢梁和中等横截面的层压木材,利用木材的轴向刚度将屋顶桁架因风或地震而产生的变形降至最低。
▲东京奥运会体育场内部
Q
Joanna Kloppenburg(JK):
在这个过程中,您对材料的要求是怎样的?
A
隈研吾:
我一直在寻找21世纪建筑的基本驱动力,在19世纪是石头和木材,20世纪是混凝土,21世纪是什么呢?我认为是新材料,也可能是旧材料的新用法。
Q
Joanna Kloppenburg(JK):
位于悉尼达令广场中心的创新型多功能综合大楼由您的建筑都市设计事务所操刀设计。 其设计颇具特色,建筑主体采用别具一格的多层圆形空间结构,外墙由将近20公里的环保木材装置环绕。请问您是怎么想到使用这种奇妙的木材技术的呢?
▲悉尼达令广场The Exchange
A
隈研吾:
The Exchange综合体位于高楼大厦之间的口袋型空间,被几何感强烈的城市立面包围。我们的设计旨在创建与周边广场及城市肌理相和谐的建筑形式,并使建筑与景观相结合,用天然材料打造有形且舒适的建筑,营造亲人尺度的空间氛围。
我们选择了木材构建建筑的外立面,以给周围社区引入自然的纹理。有机且仿佛自然生长的木栅包围着建筑错综变化的楼板,木条过滤了部分自然光线,并为内部空间带来了柔软的质感。立面的设计旨在向公众展示,建筑可以以原始且有趣的方式,表达为自然元素的一部分。
▲The Exchange综合体的自然纹理
Q
Joanna Kloppenburg(JK):
为什么您常说建筑不能是“骄傲的”呢?
A
隈研吾:
我一直认为建筑不应成为环境的主角。在设计过程中,我经常说建筑要是谦卑的,如果建筑看起来优雅而不谦虚,人们就会讨厌建筑,那是建筑设计最糟糕的情况。
建筑看上去只是在山顶大地上开了条缝,而且只有从空中鸟瞰才看得见这条缝,从地面人们看到的只是山。
▲歌舞伎座蜕变成豪华与艺术感兼具的高层酒店
——Hotel Royal Classic Osaka
Q
Joanna Kloppenburg(JK):
在您的国际项目中,如何在对项目的特定环境敏感的同时保持方法中嵌入的日本价值观?
▲V&A Dundee 艺术博物馆
A
隈研吾:
在中国众多哲学思想中,佛学对日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佛学又分为很多派别,其中禅宗思想对日本的影响最为深远,涵盖了社会、生活和文化等方方面面,与日本本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日本独特的民族文化特色。禅宗主张以纯粹、简练的手法来营造一种幽玄、空寂的氛围。
我们团队注重设计材料的运用,注重与自然相协调,但最重要的是追求一种精神上的禅意。禅学对于日本民族的直觉思维能力和想象力有着积极的提升和促进作用,催生了日本独特的审美意境,比如“纯净”“幽玄”“空寂”等意境。在建筑中,我们往往把焦点从“物质”转向“精神”,拉近建筑与自然的关系。
“建筑自身存在的形体是可耻的。我想让建筑的轮廓暧昧化,也就是说,让建筑物消失。”
——隈研吾
编译文:资料来源
1m Institute of Building Professionals
1m.com.cn